邮票亲情


91邮票网 1970-01-01 08:00:00 浏览量:179

   父亲从新中国建立的那天起,便将业余时间投入到收集中外邮票上,几乎集齐了建国后至本世纪初的中国邮票,以及上世纪60年代前的苏联邮票。1962年秋,刚上小学的我心血来潮,缠着父亲说:“爸爸,我也要集邮。”父亲大喜,立即送我一本牛皮纸封面、黑色内页的邮册。
   
   几天后,父亲还教会了我洗邮票。当年因人们生活普遍贫困,邮迷一般都是集信销票。于是,我们将一些从信封上剪下的邮票,放在盛满清水的脸盆里,几小时邮票便会自行脱落,然后一手用镊子钳起邮票,一手用药水棉花轻轻洗净邮票背面的糨糊,再放到宣纸中汲水,最后夹进书本,第二天就能将品相一流的邮票夹入邮册了。
   
   自从我集邮后,祖母和母亲也积极参与,她们只要收到各地亲人的来信,第一件事必是剪下信封上的邮票给我,诸如纪109遵义会议三十周年、纪116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二届运动会、毛主席去安源、毛主席诗词、八个革命样板戏等。随着我邮册里的邮票日益增多,父亲又给了我一大本红封面的邮册,我呢则在集齐一套套纪特乃至“文革”票的过程中,开始注意收集父亲没集齐的邮票。那时交换邮票的场所在四川北路桥堍的邮政大厦下,一次我用辛辛苦苦省下的1角钱,从邮贩手中买了一枚特46唐三彩中的载乐队驼俑。孰料,我兴冲冲拿回家献给父亲,他在灯光下一照,居然是缺了一只齿的坏票,但他仍笑呵呵地说:“这是一枚30分的,很难集到,现在我们这套邮票集齐了,不是很好吗!”
   
   我们父子集的邮票还遭到过劫难。印象深刻的有两次。一次是“文革”中期的一个月末,家中缺钱花,此刻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油头滑脑的中年人,他来到我家与父亲谈判,仅以5元买走了纪94梅兰芳舞台艺术盖销票。这套珍邮如今价格不菲,但当年的5元可以买几斤肉和鱼,父亲说:“人的生存是第一位的,身外之物看淡些吧。”其实他心里是酸楚的。
   
   另一次是1979年晚秋,斯时我刚上大学,一个周末回家,见父亲呆坐着一言不发,在我的催问下,方知从崇明回来的弟弟被一个老邮贩灌醉后,仅以60元买走了父亲和我集的所有中国邮票。我听罢立马掏出学校刚发的30元助学金,拉上一位公安局工作的同窗,直奔老邮贩家中。老邮贩将一根绳子放在桌上,流着几滴混浊的眼泪说:“小阿弟,实在没办法,如果你们想要回去全部邮票,除非我上吊!”僵持数小时,我只得用30元赎回了大部分邮票,打开邮册一看,里面的珍邮和大票面的都被老邮贩抽掉了,其中最珍贵的是纪1-纪8东北贴用和一些解放区原版票。
   
   还好,我将赎回的邮票交给父亲,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坚定地说:“咱们慢慢补齐它们吧!”由此,我在上大学的几年,周末便到中山公园和思南路邮局门口的邮票交换点补集那些被骗走的邮票,又陆续集齐了纪25世界文化名人、纪92中国古代科学家(第二组)、纪93杜甫诞生一二五0周年、特48丹顶鹤等。
   
   在集邮过程中,父亲还主张将自己收集的邮票,让更多的人观赏。他除了在工作的南汇乡村办过个人邮展外,还支持我在华东师大办了一次邮展,当时十分轰动。另外,我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为天津一家刊物开专栏,写名人邮票欣赏文章,我将父亲集的苏联邮票中的名人,如普希金、莱蒙托夫、托尔斯泰、果戈理、车尔尼雪夫斯基等,一一翻拍成照片,并写成文章。每当父亲看到登出邮文的刊物,便欣喜若狂……
   
   现在,我慈爱的先辈已然远行了,每年黄梅天后,我取出邮票晒霉,望着柜子里静静地躺着的几十本邮册。呵,这是人生痛楚的极致!作者:秦维宪来源:新民晚报

标签: